卷一 段二五 意外-《大明乌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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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问觉得这次真是栽了个彻底,就一个小小疏漏,败得是一塌糊涂。情况危在旦夕,前无去路,死路就在眼前,就差捅破一张窗纸。
他左思右想,抓自己的人就是沈家指使的,里面肯定有沈家的人,要蒙过沈氏一关,是绝无可能的,但是不让魏忠贤知道,这会儿还有办法。
张问想罢对门口的人说道:“门外的兄台,您能不能帮忙叫你们管事的来一趟?”
看守的人不耐烦道:“等着,急什么?”
张问记得身上有锭银子,便说道:“我又跑不了,就是想找人问问事儿,我身上有锭十两的银子,你们要是帮个小忙,就权作给兄台的茶钱。”
“咱也是上虞县的人,山不转水转,乡里乡亲的,咱又不会跑了,兄台能否帮个小忙?”
那两个人对望一眼,张问说的没错,都是同乡人,何必做得绝了,一个人便说道:“等着。三哥,你先看着他。”
过了一会,门外就有人说话了,是那两个看门的在招呼寒暄,大概是管事的人来了。
那管事的并不进屋,只隔着门扬声道:“得罪了,这是个误会。”又对看门的说道:“把门打开松绑,将里边的人放了。”
不一会,看门的两个人就开了门,进来给张问和曹安松绑,一边热乎地说道:“您二位别往心里去,咱们也是为别人办差,哥俩给二位陪个不是。”
张问向门外看去,那管事的人已经走了,门外闹嚷嚷的,尽是些村民。沈家的人既然知道了张问在这里,也用不着再关着张问,倒也做得爽快,直接就放了。不过这件事沈云山或者沈碧瑶肯定很快就会知道。
张问回到县衙,感觉末日已近,逃无可逃,得先安排身后事。这时候张问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心里一点也不害怕。也许那颗心早都麻木了,有的,只有不甘心。他进屋就把床搬开,去取藏着的银票。吴氏此时正好到了门口,张问就把银票交给了她。“这些钱,你收着,以后的日子,你可能得指望这些银子了。”
吴氏看着手里的银票,慌了:“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我做了什么?如果你听见外人说什么,那都不是真的。”
“和那些都没关系!”张问这一吼把心里憋的很多事都吐了出来,“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论我是生是死,我都会让你过得好好的。”
吴氏眼里泛起了泪光。
“话虽这么说,可我要是死了,就什么都照顾不来了,这些钱你先收着,别等我什么都顾不上了,你就慌了。”
“你有这心就够了。我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不管你摊上了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这个家。”
不知道为什么,吴氏这么几句话听起来竟然比他心中构想过的自己在权斗中的无数种蒙冤牺牲都显得悲情、壮烈。张问已经记不清生母临终时的模样,但他记得吴氏远远站着,看见他偷偷掉泪,默默递来绣帕,然后一眼不吭地陪着他的样子。“我不是说我今天就会死。把钱收着,我不在你才是当家的,别慌。”张问嘟囔着,“上城厢的村民,很快就会把人送衙里,我得去把事处理了。”说完便去换了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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